近日，中央财经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马海涛教授，中国财政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姚东旻，博士生孟晓雨（通讯作者）以及硕士生庄露共同撰写的论文《国际税收治理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在《南开经济研究》2022年第6期首篇刊发。“国际税收”是中心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该成果首次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对国际税收治理问题进行分析，是中心跨学科研究的再次突破。

国际税收治理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议题。当前对于国际税收的研究大多从政策制定与技术细节入手，忽略了国家间的互动博弈及其蕴含的政治经济学属性。文章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指导，以国际资本流动理论、国际不平等交换和世界体系理论以及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相关理论为基础构建了国际税收治理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分析框架，从宏观结构和微观机制两个维度对国际税收治理问题进行研究。在宏观层面，文章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法证实了国际税收存在“核心-边缘”的治理格局并总结了国际税收治理体系中国家的特点。在微观层面，文章从资本的国际化运动和跨国生产的角度出发分析了跨国公司在国际不平等交换和国际税收治理问题形成中的作用。研究发现国际税收规则的制定始终是核心区国家博弈的结果，国际税收规则在分配领域维系并巩固了“核心-边缘”结构存在的不平等交换。在当前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和数字经济迅速发展的背景下，新矛盾的出现推动着国际税收变革，但国际税收规则的制定权仍主要掌握在核心区国家手中，依旧体现了对“核心-边缘” 结构的巩固。基于此，文章对当前国际税收治理的特征进行总结，并对国际税收治理未来发展进行展望。

图1 研究思路

具体地，在宏观层面，文章以世界体系理论为基础，从世界经济整体出发，对国际税收治理体系中国家的特点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在国际税收治理体系中，国家权力呈现有限性、等级性和均衡性，由此导致税收主权受到国际条约制约，并使税收规则制定呈现“自上而下”的特点，同时避免了世界帝国的出现。文章使用社会网络分析法，构建1900年至今全球双边税收协定网络数据库，对国际税收治理体系的形成进行动态研究。如图2所示，通过全球税收协定网络图可知国际税收治理格局呈现明显的“核心-边缘”结构，国际税收治理体系的形成与世界体系的形成存在耦合性，随着时间的发展，“融入”国际税收治理体系的国家不断增加，并呈现由欧洲及其殖民地向世界范围内扩展的特点。

图2 全球税收协定网络形成图

在微观机制层面，文章基于国际资本流动理论，依托跨国公司这一重要主体，对国际税收问题产生的原因、国际税收规则的建立过程及实质进行分析。在资本国际化运动和跨国生产过程中，劳动生产率差异和技术垄断的存在带来了国际不平等交换，这造成了利润的不均衡分布，并使得世界呈现出“核心-边缘”结构。同时，资本国际化运动和跨国生产也带来了分配领域的国际税收问题。由于国际直接投资的主要输出国为核心区国家，其始终在资本国际流动中占据主导地位，在规则制定权上也同样拥有主导力，在税权的跨国分配问题上更倾向于维护核心区的利益。国际税收规则的制定实为核心区国家博弈妥协的结果，国际税收规则主要维护了核心区国家的税权并对边缘区国家的税权造成损害，由此在分配领域形成了对“核心-边缘”结构的保护，具体关系如图3所示。

图3 跨国生产、国际不平等交换与国际税收关系图

近年来，国际税收治理改革受到广泛关注。文章对当前国际税收治理改革的原因和实质进行分析。在当前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形成、国际投资方向和形式发生变化以及数字经济快速发展背景下，国际税收治理领域的矛盾发生变化。国际税收问题产生之初主要是解决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税权分配矛盾，主要表现为作为资本输出国的居民国和作为资本输入国的来源国之间的矛盾。而在新背景下，三组主要矛盾的变化推动国际税收变革。这表现为：一是核心区国家与避税地之间，有害税收竞争和跨国逃避税行为吸引资本汇聚在避税地，损害了核心区国家的利益；二是数字经济输出国与输入国之间，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欧洲等传统核心区国家成为数字输入国，在原本失去世界市场竞争力的情况下更通过国际税收规则损失税收收入；三是国家与跨国资本之间，跨国垄断资本挣脱国家的控制，避免将利润汇回本国，改变利润由边缘流向核心的传统路径。前两个矛盾仍是国家间矛盾范畴，第三个矛盾体现了国家与跨国资本力量的博弈。

图4 跨国投资生产新变化对国际税收治理的影响机制

最后，文章总结了国际税收治理的三大特征并阐述了从政治经济学视角研究国际税收问题的合理性。国际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和分析工具能够为从更宏观的角度理解国际税收治理提供支持，这种整体的、历史的分析有利于把握国际税收的发展走向，认清国际税收问题的实质。此外，文章从供需创造企业利润的角度维护来源国的税权，重视发展中国家参与国际税收治理等方面提出了未来改革和发展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