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4日和11月18日，来自巴德学院利维经济研究所的经济学教授兰德尔·雷（Prof. L. Randal Wray）向中心同学讲授了“财政与货币”前沿系列讲座——后凯恩斯主义货币理论与财政货币政策探寻，通过《货币的起源和本质》以及《应对危机和通货膨胀：财政与货币政策的作用》的两次主题分享，以期使得中心同学加强对于货币起源的理解并对现代货币理论（Modern Money Theory，MMT）及其所主张的财政货币观点形成初步认知。本次前沿系列讲座由中国财政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李慧青老师主持，于Zoom会议线上举行。

图1 兰德尔·雷教授为中心同学进行第一讲的线上授课

兰德尔·雷教授是美国巴德学院利维经济研究所的经济学教授、利维经济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同时也是美国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代表人物、现代货币理论创始人之一。兰德尔·雷教授长期致力于讨论、撰写现代货币理论等相关议题，并撰写发表了《现代货币理论》一书。此书是一本介绍主权货币体系的宏观经济学的入门书籍，兰德尔·雷教授在这本书中以美国财政和货币的实践为例解释了为什么主权货币政府能够具有非常灵活的财政空间而不受财政硬约束。后疫情时代学界慢慢转变对现代货币理论的认知，各国政府正逐渐接受与采纳现代货币理论的一些观点。因此，对现代货币理论形成初步的认知对于财政学的学习是十分必要和关键的。本次系列讲座基于兰德尔·雷教授在著作《Making Money Work For Us》及《现代货币理论》中表述的观点展开。

在第一讲中，兰德尔·雷教授首先从“钱的本质”问题进行引入，向同学们阐述了“钱作为一种债务关系而存在”的观点。接着，教授引领同学回归“钱从哪里来”这一本源问题，通过回顾不同历史阶段记账方式的演变，再次强调钱的本质是一种债务关系，货币是记录或代表这种债务关系的载体，一旦债务关系结束（即赎回债务），由此债务关系产生的货币也便就此消失。令人焕然一新的是，兰德尔·雷教授指出书写最开始是作为会计用途使用起来的，最初的目的是用于记录不同主体之间债务关系的变化，之后才慢慢用于文学创作等领域。

特别地，兰德尔·雷教授以美国为例具体阐释了货币起源与消亡的来龙去脉。在美国的殖民地历史时期，为满足殖民地政府正常运行的需要，殖民地政府发行一种名为弗吉尼亚英镑的纸币，同时颁布一项赎回税（redemption tax）的新税收政策。人们之所以承认这一纸币的合理性是因为税收的强制性，这要求他们使用这一货币进行税费的缴纳，因此货币得以流通，并且最终税收会收回或灭失这些货币。紧接着，兰德尔·雷教授进一步阐释了一些非主流的货币观念。教授提及了生产的货币理论（The Monetary Theory of Production）、后凯恩斯主义的内生货币观点、主权货币观点（即每个国家有自己的主权货币）以及货币与政府支出的关系（政府支出释放货币，而政府征税回收货币）。

在第一讲的最后，兰德尔·雷教授针对现代货币理论（MMT）展开了系统介绍，并通过纳入不同部门（央行部门、商行部门、政府部门、私人部门）的四个简单模型刻画了货币是如何产生并流通的。教授指出MMT融合了上述的非主流货币观点，并形成系统的货币理论体系。具体地，现代货币理论认为“税收驱动货币”，即国家的强制纳税权力保障了货币的流通与发行；同时，MMT认为中央银行的作用在于执行财政部的指令，相当于国库的私人银行。值得注意的是，现代货币理论认为政府支出是要先于政府税收的，政府征税是为了赎回先前通过政府支出释放的货币；当税收收回的货币数额无法覆盖政府支出所释放的货币数额时，政府赤字便产生了。

图2 兰德尔·雷教授进行第二讲的线上授课

在第二次讲座中，兰德尔·雷教授从宏观经济学里基本的“存量”（如货币、债务等）与“流量”（如GDP、进出口等）的概念引入，并进一步解释了Injections与Leakages的具体含义。例如，当货币注入经济体的数量（政府进行商品和服务的消费）多余货币流出经济体的数量（政府进行征税）时，私人部门内的货币存量便会增加，即创造出可以被储蓄的财富（即Injection）。紧接着，兰德尔·雷教授从传统的GDP核算公式进行引入，并给出了加工变形后得到的Keynes与Kalecki方程，尝试从数学恒等式的角度对不同经济部门间流量与存量的关系进行解释。特别地，兰德尔·雷教授指出使用国民生产总值GNP而非国内生产总值GDP进行分析，将会更有利于得出私人部门、政府部门与经常账户这三者之间的平衡关系，即“私人部门国内财富结余等于政府财富结余与经常账户结余之和”。

进一步地，兰德尔·雷教授给出了他在自己编写的宏观经济学教材中的部门平衡研究范式，并指出了两个基本原则：一是“任何一个部门的盈余一定等于另一个部门的赤字”，二是“流量累计得到存量”。以只包含政府部门与国内私人部门的两部门经济体为例，政府的赤字（盈余）等于私人部门的盈余（赤字）；并且，赤字（流量）会累计形成债务（存量），而盈余（流量）会累计形成净金融资产（存量），最终政府债务会等同于私人部门净金融资产。倘若政府一直处于财政赤字的状态，那么私人部门内部的净金融资产将会不断累积。讲座中，兰德尔·雷教授以美国1960-2022年的政府、私人与经常账户三部门的数据为例，通过图表的方式向中心同学展示了这三部门之间的账户平衡关系。

在第二讲的最后，兰德尔·雷教授介绍了在现代货币理论体系中，央行与财政部的基本定位及职责。与传统认知相符的，央行负责支付与接收所有国库存款；财政部充当政府财政代理人职责，收取预算付款及征收税费。然而，兰德尔·雷教授提出以下突破传统货币理论的观点：他指出关于美联储（央行）独立性的观点是被夸大的，例如美联储始终受到民选代表的监管，并且在战争和危机期间会受到非常严格的控制。具体地，在二战期间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基本“服从”于财政部的安排，以实现一定的财政目标。

经过“财政与货币”前沿系列讲座的学习，兰德尔·雷教授清晰地带领中心同学回顾了货币产生的历史，并刻画出了主权货币政府体系下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基本运行框架。这有利于中心同学了解到现代货币理论所主张的财政货币观点，进一步加强对于现实中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协调配合的理论机制的认知，助力后续新市场财政学所提出的“财政-央行”双主体的货币调控机制的相关研究。

注：本系列讲座由中央财经大学引智项目支持